在成长过程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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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手牵小手，幸福向前走！

昨天晚上，读初一的儿子图图破天荒地提前两小时完成了功课。一家人立刻杀去了新天地。

圣诞节前的新天地，一年中最好的时候。以前我们每年都来，但自从三年前，图图小升初开始就再没来过。

不光新天地，城中所有热地全都久违了，无论是拆迁易主还是重装翻新，全都一无所知。脑子里完整保留着城市三年之前的样子。

从南里晃荡到北里，时间变得绵软悠长，我们像三个从冬眠里醒来的动物，惊喜地看着眼前的软红十丈。

平日里我们总在奔赴什么——机构英语、小提琴课、看牙、做功课还有上学放学都是需要卡点完成的任务，一环出岔子便是一家人今夜难眠的悲剧。

围绕着这些任务的生活，变成一个隐形的牢笼。

以至于难得出来浪一回，我竟然有勇气给图图买了个块的冰淇淋——嗯，我大概是憋疯了。

可是一想到接下来奔向期末考的日子，又觉得钱算个啥，有时间花钱才叫幸福。

今年一场疫情，我家附近好几家饭店改换了门庭。但我们至今也没有吃过任何一家，就是没时间。

工作日不说了，双休日校内校外的功课外加自己拾遗补差，每次都堪堪做到周日晚上八九点钟。

出去吃顿饭，从点菜等菜到上菜吃菜再加上来回走路，起码要打出两个小时的时间量，对于一个有初中生的家庭来说，那简直就是奢望。

实在要放肆一回也不是不行。可是就算不管不顾地走进去，我用脚趾头都想得到，坐着等菜的自己，脑子里如何一幕幕闪过要重默的单词、满脸开花的卷子还有下个礼拜的测验。顿时觉得上盘龙肉也没什么好吃的。

家里有个念书的孩子，爹妈是不是该有陪同坐牢的觉悟？

这个问题不大好说。

反正我每次路过新开的饭店，都会咬牙切齿地算一下距离寒暑假的日子。

有时候想想何苦来，念书是他自己的事，没道理爹妈连基本的需求都要放弃。

可是看他深锁愁眉日日苦读，终究做不到抛下他自己去看人世繁华。

何况中年夫妻早就没了边吃边聊的兴致，缺了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孩，对着一张看了半辈子的脸，酒入枯肠，吃的尽是寂寞。

我有个同事，自从孩子上了小学就没有看过打折的电影。每到周末她和老公把孩子送进机构后，就在商场的电影院里挑一部能在下课前结束的片子，买两张全价票，观看或者补觉。

就算看动画片也高兴——不用盯作业做家务，不用跟老公没话找话，完全属于自己的两个小时比珍珠还宝贵。

各家都有不同的“坐牢”形式，核心都是一个深陷书山学海的娃。

想起我高三那年，学习强度大导致身体机能衰退（大江苏你懂的），吹会儿电风扇就能病三天。后来胃口也不好了，稍大块的东西都咽不下。制成胶囊的补药，卡在喉咙口转一圈又吐出来，只好换成口含西洋参片吊精神。

那一年，刚内退下来的我妈没能再出去工作，回到家料理我的生活。三餐既要有营养又要好克化，还要吃起来不费时间。肉全部要剁成末，鱼要去掉刺，连西瓜都要碾成汁，不然就咽不下去。那时候没有食物料理机和榨汁机，全部靠手动。我妈完全被我困住。

晚上，从不熬夜的她要等我捧着书本睡死过去，帮我盖好了被子才能睡觉。

饶是如此，高考前一周我还是轰然病倒，每天躺在床上发着低烧作来日无多状，高考变得阴晴未卜。有天深夜我从卧室出来，发现我妈躲在厨房里偷偷抹眼泪，她怕我读了十二年，最后上不了考场。

万幸我还是考上了大学。但我一直觉得这个大学是我妈帮我考上的，也是她困守家中一年换来的。感谢亲爱的妈妈。

可是还有一种困守，看起来就有点莫名其妙。

公司里有两个同事的孩子都是名校学霸。有一次听到他们吐槽说，孩子只要在家学习，所有人都不能聊天不能看电视更不许刷手机还不能弄出响动，除了喘气只能安静地呆着——我这么辛苦你们怎么可以开心？

几个学渣妈妈都说这是赤裸裸的“凡尔赛”，她们一致声称，自己家孩子要能有这样的成绩，别说手机电视，她们连喘气都可以减半！

可是念书念到连爹妈的人身自由也要剥夺，这样的学霸实在让人羡慕不起来。

因为发自爱和理解的陪伴，同“我辛苦你们也别想好过”的霸王条款，毕竟不是一回事。我还是先把气喘匀了吧。

前几天去衡山路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会，出来走在落叶不扫的街道上，想起自从这项很文艺的政策推出，我每年都想着跟图图一起过来走走。就像他上学前的那些日子，我们总是在这儿一逛半天，坐在街角看来往的人和车，看夕阳穿树补花红。

到底还是年年落空——树叶飘落的季节也是月考和期末考的季节。

我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：那些我们曾经一起踱步城市的日子，品味美好的日子，也许永远地过去了。

以后的日子，无论是高考前还是高考后，都不会再和亲娘我一起消磨时光了。

而我的“刑期”比起我妈来，却提前了好多年。

或许若干年后的某一天，我们两口子，还有今天在大手牵小手这里报团取暖并肩作战的老母亲们，能对着夕阳举杯，怀着共同完成了某个大项目的欣慰，坐看云卷云舒。

在这之前，还是大家一起共勉，皮卡丘们继续一起加油吧！

理性鸡娃，自信成长。欢迎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