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八作为传统节日中的一个民俗项目，没有任何仪式感，不知不觉就过去了。一网君上班回家，翻阅日历时才记起这么回事，不免在内心感慨如今年味的稀薄。可是，总有事情是每个益阳人关心的，年关临近，制作熏鱼腊肉几乎是益阳城乡老百姓的必修课。

益阳是鱼米之乡，城区周边的旮旯里若没有几眼鱼塘，那是对不起这个称呼的。年前虽总是细雨霏霏，可也挡不住益阳人将鱼塘水抽干抓鱼做“熏鱼几”的热情。今天就跟网友们说点干塘抓鱼的事，很多益阳人可能没亲自下水抓过鱼，可肯定见过那其乐融融笑死个人的场景。

我家只有“洋参”

说起干塘抓鱼，一网君想到了曾遇到过的一位北方人，他对南方过年前下水抓鱼很不理解，“为什么要在冬天，难道不冷吗？”，这是他的疑问。殊不知，年前抓鱼恰恰是符合咱们本地民俗的，冷是冷了点，可乐在其中啊！

塘里面的水没抽干前，通常是无人围观的，也就承包水塘的户主在忙乎，将水泵电线牵引到位，往外排水。同时，趁着空闲，也是户主带着香烟槟榔挨家挨户请劳动力帮忙抓鱼的时候。对于承包者来说，大个的家鱼从塘里捞上来，最好能是活的，赚个好卖相，这关系到一年的收入，请邻居帮忙尤为必要。对于被邀请者来说，这是苦差也是美差，因为鱼抓完了，对方总要打发两条大鱼作为酬劳的。

现在农村青壮劳力外出者众，想请人帮忙抓鱼并不容易。那年，一网君正好回家看望母亲，堂兄也不知哪得到的消息，闻讯而来，人还没进门就喊：“婶子屋里劳动力回来哒？帮哒捉鱼咯……”

“你来看咯，劳动力冇得，只有“洋参”要不？”母亲在门边如是说。所谓“洋参”，就是干不了重活的人，好在没用“丫懂”这个词，好歹留了些面子。在她看来，一网君已经很多年没在农村生活了，不知道能不能胜任抓鱼的角色。一网君有些哭笑不得，亦不免心里打鼓：究竟去不去，不会出丑吧？

可是，在堂兄那双看见劳动力就眼冒绿光的急切脸庞面前，任何缺点都可以无视，似乎只要有手有脚有一点体力，就是完美了！

就作兴看热闹

当池塘里面的水抽了一大半的时候，就像有一种看不见的讯号透过空气传播了出去，池塘边相干的不相干的总会围着一大堆的人。就作兴看热闹！而且人人都笑开了花，似乎那些活蹦乱跳的鱼儿，是益阳人骨子里的热爱。

若遇上祖孙俩一起看热闹的，咧开了嘴笑，一个老没了牙，一个正换牙，两位牙齿漏风的站在一块乐呵。旁人就打趣说：“这爷孙没跑种，牙齿都缺得一样……”

看捉鱼的乐趣就在这嬉笑中开始了。

为了使鱼卖出好价钱，必须深谙“活鲜”二字。青壮劳力穿着齐腰深的下水裤，拉着渔网就下池塘了，先将大鱼打捞上来。拖拉机后车厢垫上塑料布隔水，在岸边等着，只要拖网有大鱼，就往里头扔。陆陆续续邻里间买鱼卖鱼的小生意也就此忙碌中拉开帷幕，没卖完的鱼拉到集市。

哪怕是农村，也是越来越讲究自然生态养殖的。若是哪家养鱼不用饲料，割草摸螺蛳养的鱼，销路是极好的，干塘抓鱼的消息老早就会传开，几个村的人一拥而上，鱼刚出水就被岸上的人预定走了。

有些池塘年月久了，会有黑鱼（又称财鱼）出没。对于养鱼人而言，黑鱼吃鱼仔，这是必须要清除的“祸害”。同时，黑鱼又是难得的美味，可谓痛并快乐着。黑鱼凶猛，游弋速度极快，且擅于钻泥，很难捕捉。这时就要请到一样神器——蔑罩。蔑罩平时可用来养养小鸡什么的，抓黑鱼同样合适。

岸上看热闹的人群中总不乏女人的身影，见蔑罩内水花四溅，忍不住尖叫：“黑鱼子擂罩嘞，抓到哒——”

于是，抓鱼的男人戏谑：“只记哒黑鱼子擂罩，未必还没擂得足啊？”（此处的黑鱼子，类似《水浒传》中李逵说的那句名言：“招安，招安，招甚鸟安？”中的”鸟”字，没看懂的，不再解释），就在此插科打诨中，众人哄笑，成为水塘边一道满是乡土气息的风景。

看热闹的好处

当池塘里的大鱼抓干净以后，鱼塘承包者看着手中红彤彤的钞票，乐开了花；这个时候心情无比愉悦，面对周围看热闹的乡里乡亲，通常会热情招呼大家下塘抓鱼。看了老半天热闹的人群，听到这邀请如闻梵音，拿着篮子、筛箕等各式简易捕鱼工具，吆五喝六的下水了。

这时候抓到的鱼，人人有份，鱼塘主人是不要的，等于回馈乡亲了。鱼塘周边的熙攘犹胜先前，或牵家带口奋战在抓鱼前线，或在岸边当指挥，某些来晚了或工具不合适的嗓门扯得震天响，叫家里的“伢泡子”“妹泡子”拿家伙来“参战”，因为鱼就剩下那么多，可不等人的。

当然，也并非人人都对抓鱼感兴趣。某些耐心好、不怕麻烦的人，将视角盯在静静躺在泥地上的河蚌与田螺上。河蚌越大个越好，肉质紧密有弹性，是绝佳的下酒菜；而田螺呢，养干净后剔出肉可爆炒，大个的田螺夹掉螺尖可与水鸭同烧做成火锅，味道特别鲜美！一网君还是九十年代末期吃过整田螺烧水鸭，其无上鲜香，至今回味。遗憾的是，随着环境被破坏，益阳周边水塘中现在很难看到大个的田螺了，连小螺蛳都成了稀罕物，终究非一声叹息可以表达。

除了某些水系特发达的区域，传统水产养殖一直兴盛，而益阳城区周边单个的养鱼者不如原来多了。一网君去黄泥湖，原来几眼水塘有的成了荒塘，有的种了树，远不如昔年之盛。一则是劳动力外出了，农村成了养老地；二则是现在生活水平高了，小片水塘的收益也不如打工来得快。凋零，似乎成了时代发展的必然。

干塘抓鱼的情形虽然少了，可依然年复一年的上演着，鱼获欢腾的样子，同样吸引着路人的目光。鱼跃龙门，年年有余，或许正是因为寄托着益阳人的美好祝愿，所以抓鱼才深得大众的喜欢吧！快过年了，你抓鱼了吗？

本文编辑：鲁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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